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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本就是女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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送走了曲夫人,曲南书开始整合自己获取到的信息,很快就明白自己的处境。

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。

女儿与女儿之间,又是有差别的。

要不是此次曲南书出事,恐怕曲靖都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个女儿。

说起来曲南书姐妹俩,都是嫡出,但曲南书体弱,从不出门,就连给父母请安都免了。

一年到头,曲南书和曲靖见不到几次面。

自然没什么感情。

曲锦墨是曲靖的第一个女儿,她又格外端庄,自然得曲靖的欢喜。

而曲烟云,得益于她的好母亲,她不用做什么,曲靖就很喜欢她。

带小礼物给她,是常事,曲靖出门也多带着她。

这对原主来说或许是不幸的,但对现在的曲南书而言,倒是省了不少麻烦。

不用演什么父女情深的戏码。

她正盘算着自己方才一番行为有没有什么异常,小环就捧着汤回来了。

“二小姐,这鹌鹑汤,里头搁了不少东西呢。厨房的吴娘子炖得极好,闻着就好香,你快趁热喝了吧。”

幸亏她没看曲南书,不然肯定就只能看见一个眉头紧皱的女子,正目光呆滞地坐着出神。

曲南书思考的时候不愿被人打扰,只说了句,“放那吧,我一会喝。”

小环也不作他想,放下汤盅,来到曲南书身旁,候在一侧。

看着小环规规矩矩站在一旁,曲南书知道下一步要做些什么了。

小环这个丫头吧,没什么心眼,最适合套话。

花了几天时间,曲南书已经完全了解原主的生活了。

曲家每个女儿都有自己的院子,曲南书的南芜苑是位置最偏僻的,几乎没什么人来。

原主性格内向,没什么社交圈子,见的最多的就是南芜苑的几个丫鬟。

除了小环是贴身服侍的,其余几个都各自有负责的活计,大小事务被处理得井井有条。

曲南书昏睡时,几个丫鬟都以为二小姐没救了,略有懈怠。

但主子既然醒了,便没有人敢怠慢,曲南书过上了什么都不用自己动手的舒服日子。

就连房里的茶水,除了夜里起来是冷的,其余无论什么时候要喝,都是温热好下口的。

捧着一杯热茶,曲南书只觉得这生活太爽了,什么都不用干,每个月还有零花钱,非常适合自己。

显然原主不是这样想的,不然也不会被人两句话就说动,要去什么劳什子的生辰宴会。

身子不好便只能躺在床上喝药,身子好些,就起来在院子里晃一晃。

四四方方的墙,四四方方的天,原主的生命就这样慢慢消磨光了。

不过曲锦墨这个姐姐倒是真心疼她,偶尔会来找她聊聊天,送些个有趣的小玩意以及精致吃食。

日子简单,却也无趣,对现在的曲南书来说,身心都得到了放松。

只有一点不好,原主身子虚是真的,每天都得喝药调理,时不时还会心悸,喘不上来气,走两步眼睛发花。

再加上摔伤,胳膊、腿上的这些都得休养好些日子,简直让人绝望。

最根本原因是原主的抵抗力太差了,吹个风,第二天必发烧,直接给曲南书折腾得好几天起不来床。

这样不行!

曲南书要想办法改善这具身子的体质,万一要是一场小感冒、小发烧就带走她,那也太亏了。

于是她开始制定食补加运动的计划,只要胳膊腿恢复得差不多了,就开始“曲南书自救计划”。

这下子曲夫人送来的那些个补品,真真是派上用场了,补身子一绝。

在她忙着改善自己体质、增强免疫力的同时,南芜苑多了一位访客。

穆以泽,穆盛的嫡次子。

外界一直都知道曲家有个体弱多病的二小姐,从不出门,自然没什么人见过她。

这次穆盛的生辰,是穆家人第一次见曲南书。

好友的女儿第一次来了自家,自然得照顾好,穆夫人瞧着曲南书瘦瘦小小的,一下子就激起了她的保护欲,拉着小姑娘说了好些话。

当天客人实在太多了,穆夫人要陪客,顾不上小姑娘,便特地嘱咐穆以泽,让他来看顾小姑娘。

都是小辈,年龄相仿,应该是聊得来的。而且穆以泽跟曲家的三姑娘曲烟云相熟,想来跟曲南书也是处得来的。

穆以泽第一次见曲南书时,很好奇传闻中曲烟云那个二姐姐到底长什么模样。

见到了真人,他却有些惊讶,她跟曲烟云长得一点都不像。

瘦条条的,个子不高,一看就知道身子不好,比自家的妹妹看着都弱。风一吹,估摸着都能怕把人吹跑了,太弱了。

没错,曲南书就是弱!

曲南书喝了十多年的汤药,天天吃的清淡,营养没跟上,发育自然没发育起来,个子不高,身上没几两肉,看着自然又小又弱。

穆以泽这次来,其实是带着愧疚的。

是他带着曲家两姐妹去的后花园,也是他提议爬的山。

穆以泽与曲烟云往常在一起玩耍的时候,都是上窜下跳的,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害怕。

健康的孩子磕着碰着,顶多就是青了紫了,再不济就是流点血。

所以他们摔倒了,便再爬起来,没什么大不了的,但没想到曲南书与他们不一样。

曲烟云一向喜欢这个哥哥,对他提出的想法,那就没有不同意的,所以曲南书最终还是被她拉着,爬上了假山,看了烟花。

那时的曲南书非常开心,烟花很美,假山上面很好,周围的一切都很好,都是她没有体验过的。

在下假山的途中,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曲南书就从假山上摔了下去,差点丢了性命。

说到底是在穆府出的事,穆家人心里有些过意不去,穆夫人和穆老爷正商量着谁去,穆以泽便自告奋勇。

“此事是我疏忽,让孩儿去吧。”

穆以泽神情认真,语气坦然。

穆盛与穆夫人对视了一眼,最后还是同意了。

穆夫人看的出来,自从那件事后,穆以泽一连好几天,足不出户。

偶尔几次见到他,都是一副神色郁郁的样子,明显是在自责。

穆以泽来曲府当天。

曲家的女儿们正在正苑里头给曲夫人请安,听丫鬟附耳来报,说穆以泽前来拜访。

曲夫人便找了个借口让曲锦墨回去,独独留下了曲烟云一个。

因此穆以泽过来的时候,便只看见了曲烟云,他还有些惊讶。

一番寒暄,穆以泽拿出了早就备好的礼物,都是盒子装的,看不见里头的东西,可以说是人人有份,全都交到曲夫人手中。

“以泽此次冒昧前来,一是请罪,家父寿宴,未尽主家之责,害的二妹妹摔倒,伤及性命,实在是以泽之过。”少年最后的声音带着些许哽咽。

从事情发生到现在,他一直处于自责和愧疚当中,今日当着长辈的面,一道请罪加认罚。

曲夫人听得出穆以泽话中的诚意,暗叹这孩子是个有担当的,“以泽不必自责,南书之祸,乃是意外,不必苛责自己。”

听到曲夫人的话,他心中的郁结,这才有些许松动。

“二是探望,听闻二妹妹已醒,真乃大幸,家父家母特令晚辈前来看望,不知可否方便,遣人为以泽带路?”

“那是自然是方便的。”曲夫人得知他主要目的是来看望曲南书的,便说道:“可巧了,方才烟云还跟我念叨,要去南芜苑看她二姐姐,不如你们同去吧,烟云也好给以泽带个路。”

“有熟人相陪自然是好。”少年客气说道,“那便麻烦三妹妹了。”

曲烟云不记得自己说过要去看曲南书的话,虽不知母亲为何如此说,但还是顺势答应道:“不麻烦,穆二哥哥稍后便可随我去。”

曲夫人点了点头,很满意曲烟云的回应。

“以泽来得匆忙,给伯父伯母以及家中兄弟姐妹都略备了一份薄礼,还请曲伯母不要嫌弃。”

说着便让人呈上礼物以及礼单,摆放在桌上,满满当当。

曲夫人看到礼单上罗列的名单,这才知道他不仅仅是说得好听,这些个东西可都是花了大价钱的,足可见穆府诚意,“那我便不留你们了,二姑娘的院子离得远,你们早去早回。”

二人便辞了曲夫人,一同往南芜苑去了。

出了曲夫人的正苑,曲烟云就看到穆以泽身后跟了三个小厮,手里头都还捧着礼盒,看来都是给曲南书的,心叹:曲南书这一遭不仅没事,还有这些礼物收,可真是运气好。

但在她脸上可看不出一点。

毕竟她可是个关心姐姐的好妹妹。

还没到南芜苑,穆以泽便闻到了一阵药味,看来南芜苑不远了。

“穆二哥哥,前面便是二姐姐的南芜苑了。”曲烟云指着远处的一个院子说道。

顺着她手指的方向,只能看见一个院门,上面写着“南芜苑”三个大字,这一路走来,还真是有些远。

南芜苑内,曲南书正在对窗梳妆。

她今日身体还可以,便打算起来晃晃。听小环说南芜苑来了访客,便拾掇拾掇准备招待客人了。

曲烟云与穆以泽两人在西厢房坐定,丫鬟上了茶点,没多时,曲南书便过来了。

穆以泽起身行礼,问好,“二妹妹。”

“穆二公子。”曲南书回礼,眼神略略打量了穆以泽。

十几岁的少年,长得肯定是不丑的,一身靛青色衣服显得人格外贵气,与海棠红衣裙的曲烟云站在一起,真有富家子弟的样子。

反观曲南书,全身粉白,脸上也没什么妆容,显得人有那么一丝脆弱。

这也不能怪曲南书,原主的衣柜里都是这些淡颜色衣裙,没得挑,他们又来得及,没时间上腮红口脂了。

看着曲南书行动不便,脸颊比前些日子更瘦了,穆以泽心里的愧疚越发浓郁。

“当日是我不好,偏要带你爬假山,害得你受伤,妹妹你想怎么罚我都是可以的。”他认错的态度摆了出来。

这事跟穆以泽没什么关系,曲南书心里明白,但这人为什么要往自己身上揽错呢?一旁的曲烟云都没像他这样啊。

曲南书似乎被他吓着似的,“穆二公子说得是哪里的话,这如何怪得了你,要怪,我该怪你家假山,摔了我。”

前半句还是很正经的,后半句越听越不对味啊,穆以泽抬起头,便看到对面的女孩子促狭的笑意。

这下子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,她没怪我。

“是该怪假山,今日我回去便给拆了。”他回应着说道。

逗得在场两个小姑娘笑得不行。

“姐姐,你可别跟穆二哥哥说笑了,他这人死脑筋,当真了可怎么办。”曲烟云捂着肚子笑着说。

曲南书倒是没料到,穆以泽会是这个反应,只说:“所以说,穆二公子不必自责。”

说着便坐在两人的对面。

有了刚才的玩笑,三人之间熟悉了不少,穆以泽送上了厚礼,说是自家母亲给曲南书的,都是些补品,要二妹妹多保重身子。

曲南书欣然收下了,她跟穆以泽不熟悉,刚刚看他拘谨,这才同他开个玩笑,真坐下来,曲南书并不知道能聊些什么。

好在有个曲烟云,适时挑起话头,穆以泽很快就接上了,曲南书偶尔才插上一两句,这样看起来,三人聊的也算和谐。

晨风还是凉的,吹在曲南书的身上,惹得她一阵咳嗽,小环便拿来衣服替她披上。

明明是春季,曲南书还是要披带毛的披风,这便是她与他们最大的不同。

这是穆以泽第一次意识到,曲南书真的和以往他认识的所有同龄人都不一样。

十六岁的穆以泽清晰的知道,十五岁的曲南书很弱。

她的生命,很容易就会消逝。

他对她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怜悯的情感。

也是这份怜悯,支撑他来曲家向她请罪。

曲南书觉得时间差不多了,自己也有些坐不住了,便说,“我该喝药了,劳烦三妹妹替我待客。”

“这是应当的,二姐姐快去吧。”曲烟云看不得曲南书这副咳嗽的样子。

穆以泽听出曲南书的意思,便同她告辞,“二妹妹身子要紧,我也该归家了。”

“那我便不送了,穆二公子慢走。”

“那我也告辞了,二姐姐。”曲烟云一看穆以泽要走,她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。

穆以泽从南芜苑出来后,心情很不好,无意识中走得极快。

曲烟云也意识到穆以泽心情不妙,以为是曲南书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惹得他不痛快,连忙跟上去,“穆二哥哥,二姐姐她一向都这样的,不喜与人交谈,你别介意。”

曲烟云脸色红润,跟那个人完全不一样。

穆以泽试着挤出一个微笑,“我没生气。”

得到回应的曲烟云松了口气,她可是知道这人的,生起气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,没生气就好。

“穆二哥哥,一会你便回去了吗?上次你说要一起蹴鞠的。”曲烟云满脸期待的看着他,她想出去玩。

“下次吧,下次我带你去,今日我还有事。”

“好吧。”曲烟云笑着说,“那我送你出去。”

穆以泽便离开了曲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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