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宝贝乖不闹了,财阀大佬日撩夜哄贺敛姜郁最新章节

小霸王会击飞 著

女频言情连载

宋雪妍赶回来,瞧见贺敛在和自己父母说话。男人虽然染了一身泥,却难掩骨气里的骄肆,斜靠着木椅把手,修长的指尖淡描眉尾,听到脚步声,一对凤眸漫不经心的扫过来。宋雪妍心头一跳,悄然紧张。金州坐落在华国北境,不是洋城这种小地方可比拟的,贺家是立在金州最中心豪门望族,十余代更迭,延续了两个世纪的的正统世家,家族子弟遍布商政军三界,黑白通吃。常听爸妈说,贺氏盘踞这么多年,早就在金州形成了经济闭环,不论对外花了多少钱,这些钱最终都会流回贺氏。更别说贺敛出来单干,和沈家少爷一起建立的鼎盛集团承接了不少华国的安全要项,还有那驻扎在境外灰色地带的维和工会‘壁堡’。所以,宋雪妍很庆幸。堂堂的金州太子爷居然会喜欢姜郁的‘随意涂鸦’。否则光靠爷爷和段老爷子的...

主角:贺敛姜郁   更新:2025-01-14 17:38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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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贺敛姜郁的女频言情小说《宝贝乖不闹了,财阀大佬日撩夜哄贺敛姜郁最新章节》,由网络作家“小霸王会击飞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宋雪妍赶回来,瞧见贺敛在和自己父母说话。男人虽然染了一身泥,却难掩骨气里的骄肆,斜靠着木椅把手,修长的指尖淡描眉尾,听到脚步声,一对凤眸漫不经心的扫过来。宋雪妍心头一跳,悄然紧张。金州坐落在华国北境,不是洋城这种小地方可比拟的,贺家是立在金州最中心豪门望族,十余代更迭,延续了两个世纪的的正统世家,家族子弟遍布商政军三界,黑白通吃。常听爸妈说,贺氏盘踞这么多年,早就在金州形成了经济闭环,不论对外花了多少钱,这些钱最终都会流回贺氏。更别说贺敛出来单干,和沈家少爷一起建立的鼎盛集团承接了不少华国的安全要项,还有那驻扎在境外灰色地带的维和工会‘壁堡’。所以,宋雪妍很庆幸。堂堂的金州太子爷居然会喜欢姜郁的‘随意涂鸦’。否则光靠爷爷和段老爷子的...

《宝贝乖不闹了,财阀大佬日撩夜哄贺敛姜郁最新章节》精彩片段


男人的背影在夜幕下如同一堵穿不透的城墙。

“你们一家子想在山坳坳里玩那套晚清的封建游戏,尽请随便。”

“洋城太洇湿,我带小傻子晒晒金州的太阳。”

“宋家不养,我来养。”

话音砸地,像是最后通牒。

宋谦惊的一口气没提上来,眼睛一翻晕过去了。

宋雪妍花容失色:“爸!”

-

出山的路上,姜郁在贺敛怀中转醒。

身上还裹着一条草绿色的军用毛毯,略微糙砺的表面摩擦着伤口,她不自觉的抬起头,细微的动作牵引着男人睁开眼帘。

贺敛:“你醒了?”

姜郁没说话,迷茫的环视周遭,随后转头看向窗外,猛地扑上去。

她纤细的手指按在玻璃上,指腹都在发白!

那股不可思议冲上心头,姜郁在把手处焦急的寻找着什么。

贺敛了然,帮她按下玻璃窗。

姜郁小半个身子直接探了出去!

贺敛左手一把抓住她的后腰衣料,右手扶住她头顶的窗框,山路颠簸,别把这小傻子磕的更傻了。

得不偿失。

外面还在下雨,但是小了很多。

姜郁仰起脸,望着低垂的山势曲线,和逐渐稀薄的白雾,无比震撼的瞪着杏眼,豁然回头,和男人的视线撞个正着。

贺敛的墨发还湿着,一对黝黑的眸子满是怜笑。

怕姜郁冷,车里的空调温度格外高,他额前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,顺着发梢倏地溅落在高挺的鼻梁骨上。

姜郁抓住贺敛的衣领,太过激动,一时竟然真说不出话了!

贺敛真的把她带走了!

她成功了!

贺敛将窗户升起,把散开的毛毯重新给她围好。

瞧着女孩儿发红的眼,他温柔轻哄。

“阿郁,放心吧,我们再也不回来了。”

-

三日后,西境洛城。

贺氏骨科分院。

一辆吉普车飞驰进院,急刹在原地。

驻守的警卫连忙上前拉开后座门。

贺敛走下来,看了一眼受伤的左小臂,用右手捂住,极其不爽的骂道:“这帮狗东西,还真难抓啊。”

李蒙和庄雨眠也依次下了车。

这帮药贩子壁堡的人盯了很久,没想到抓捕的时候还是让人跑了。

庄雨眠瞧着他指缝溢出的血,眉头紧蹙着:“要不是您非要在洋城耽误了几天,也不至于让人跑了。”

贺敛一记眼刀杀过来。

庄雨眠倒是不躲。

李蒙:“是西境这边太消停了,霍会长手里的那群人安逸太久,冷不丁实战,配合度不够才叫人跑了,和洋城那头有什么关系。”

庄雨眠并不买账,但面对贺敛的眼神,也没敢再多说。

李蒙又道:“会长,先去包扎一下伤口吧,霍会长马上就过来了。”

贺敛这才大步迈开。

-

接待室里,徐副院长亲自帮贺敛包扎。

“还好没伤到骨头,你可忍着点。”

贺敛面无表情,这点伤算个屁。

“姜郁还没醒吗?”

徐副院长摇摇头:“那孩子常年营养不良,身上的伤也挺重,被你从洋城折腾到这里,差点散架,你且等着吧。”

贺敛烦躁的啧嘴。

这都三天了,怎么还睡不醒。

徐副院长包扎好,理着白大褂在对面的沙发坐下:“对了,你爷爷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了,问你是不是把姜郁带走了。”

“这不是废话吗?我还能带宋谦他老婆走?”

徐副院长:“……”

“贺敛啊,宋老爷子才过世不久,你把人家外孙女掳走,还跑到老宅里开枪,你要干什么?”

贺敛拽下袖子,很冷淡的开口:“造反。”


贺敛抱着她出去走廊,刚好碰到庄雨眠和护士。

前者瞧见这一幕,不着痕迹的压下眉头,说道:“会长,老爷子打电话过来,让您立刻启程回金州。”

她又对护士说:“麻烦你先送姜郁回病房。”

护士应声,上前伸手去接姜郁。

贺敛蹙眉,下意识把身子往左边一扭。

护士有些讪然:“……贺先生?”

贺敛却丝毫没有羞臊感,盯了盯护士的手,随后对庄雨眠说:“等姜郁吃完饭,休息一晚上再回金州,老头儿要是再催,你让他直接给我打电话。”

说完,大步一迈走去电梯。

姜郁望着庄雨眠复杂的神色,羽睫微垂。

这女的不对劲儿。

-

病房里,姜郁像是个小小的布偶坐在床上,护士把营养餐放在床桌上,还贴心的摆了医用湿巾和干毛巾。

贺敛扫了一眼,餐盘里不是山药粥就是炖的很烂的南瓜和玉米,又素又寡淡,看着就没什么滋味儿。

“没肉吗?”他皱眉。

护士忙解释说姜郁身体状况太差,常年吃不饱,胃更是脆弱,不能马上进食太油腻的东西,要一点点的调理才行。

贺敛这才点头。

姜郁垂眼,看着餐盘左侧的筷子,正要去拿。

“哎!等等。”贺敛将筷子拿起来,递给护士,“你们医院有没有小孩儿用的那种儿童餐具啊?玉米材质软塑胶的那种?”

姜郁有些哑然。

她是个疯子。

贺敛一直把她当傻子也就算了。

现在还当小孩子。

护士为难的看向姜郁。

这女孩儿看上去也不小了,成人餐具还不会用吗?

她一时心酸,眼神也有些怜悯:“那我去找找。”

不多时,护士送了一套贺敛口中的儿童餐具回来。

顶端是兔子样式,不论是勺子还是筷子,都有协调用的硅胶指环。

护士放下就离开了。

姜郁饥肠辘辘,拿起筷子正准备吃,却见贺敛两手并用的伸过来,调整着她的握筷姿势,絮絮叨叨的:“不是这么用的,你能不能行啊。”

姜郁觉得,她本身是会用筷子的。

但被贺敛这么一摆弄,反倒别扭的不得了。

她真的很饿,那寡淡的山药粥此刻在她眼里,和山珍海味没区别。

“哎呀,你怎么这么笨啊。”

贺敛不耐烦的把筷子抽回来,嘴角翘的老高:“来来,我喂你。”

姜郁:“……”

贺敛的粗指捏着小勺子把柄,兔耳朵的样式和他反差强烈,把粥放在嘴边吹了吹,才递给姜郁:“阿郁乖,张嘴。”

姜郁低头喝了。

那热乎乎,甜丝丝的味道划过喉舌,她舒缓的笑了笑。

贺敛瞧着女孩轻轻翘起的嘴角,也不自觉的跟着咧嘴,喂了几勺,夹起南瓜送到她嘴边,结果半路急刹住了。

姜郁疑惑的看向他。

贺敛比划了一下,在盘子上将南瓜夹成很小的块,又用勺子背面压了压,精心制作成了南瓜泥。

姜郁在暗中轻轻沉了口气。

贺敛是真的很爱操心。

她也是真饿啊。

-

吃过饭后,贺敛将支起的床放下去,伏身说道:“小傻子,你先睡一觉,等你醒了我带你回家。”

姜郁的眼睛瞬间瞪了瞪。

回家?

回宋家?

贺敛后悔了!

像是条件反射,她一把抓住贺敛的手指!

男人肩膀一斜,见她惊慌失措的,马上反应过来坐在床边,轻声安抚着:“没事,不回老宅,回金州,我带你回金州。”

姜郁还是后怕,死死的盯着他。

万一等她睡着了一睁眼,又是那个湿潮的木楼怎么办?


反正贺敛以为自己是傻子。

那傻子做什么都无所谓。

贺敛只见姜郁忽然低下头来,紧接着脖颈传来一阵湿热,那软乎乎的唇在肌理上剐蹭,整个人瞬间绷的像是要爆炸,忍不住闷哼一声。

才做过两次,她学的还挺快。

“小……小傻子?”

“姜郁?阿郁!你别搞我啊,你再这样我可动手了,我不是什么好人。”

“我数三个数。”

“三!”

“……”

但姜郁来不及腹诽,细腰就被宽掌握住。

整个人被提起。

-

隔天,东方漫来鱼肚白。

姜郁被院子里的声音吵醒,她刚想翻身,浑身却疼的像是被拆分后又胡乱拼接上的,在被子里窝了好一会儿,才勉强坐起来。

真疼啊。

她的骨头都要断了。

还好贺敛的性格是很强势专断的,不需要她做什么,乖乖被摆弄就好。

姜郁看了一眼床头柜,不知道贺敛从哪儿弄来的短袖和长裤,但可以判定又是童装,百般无奈的穿好,光脚走到窗前。

满院子男人。

都齐整的穿着衣服在拉练。

姜郁眺望了一下院外哨塔的挂钟。

这才五点!

她在老宅还能睡到七点呢!

姜郁在人群中扫了一圈,很轻易的就找到了正在打靶的贺敛。

男人赤膊穿着马甲,作战裤包裹着颀长的双腿,脚踩军靴,没戴其余的防护,甚至连降噪耳塞都不用,持枪侧着站,利落的扣动扳机。

‘砰!’

百米外,巴掌大的纸靶从正中心被穿透!

但姜郁哪里看的清,整张脸都恨不得贴在玻璃上。

贺敛打什么呢?

打李蒙的脑袋吗?

李蒙拿着纸靶跑了过来,余光一瞄,指了指。

姜郁就见贺敛往楼上看。

男人冷峻的面容在见到她的瞬间露出一抹轻快的笑,没有操心时的愁容,也没有晚上的疯狂,只有发自内心的喜悦。

姜郁怔了怔。

别扭的嘀咕了一句。

也不知道谁才是傻子。

正想着,贺敛听到了什么,回过头,见沈津从院门口进来,手里还拉着一个白色的行李箱,贴着小马宝莉的图案。

“来了?”

贺敛的口吻漫不经心。

沈津没回答,瞟了一眼二楼卧室窗内的姜郁。

扔下行李箱就往主营房的门口跑。

“操!”

贺敛拔腿就追。

晚了一步。

到了楼上,沈津砰的打开卧室的门。

还站在原地的姜郁迷茫的看向他。

沈津仔细打量。

看上去不像傻子,但也没什么聪明劲儿,他又扫了一眼凌乱的床,还有姜郁脖颈处的轻微齿痕,狠狠的咽了口气。

不光把人带到金州。

还养在壁堡供自己寻欢作乐!

造孽!

贺敛追进来,怒不可遏的骂道:“你他妈赶着去投胎!”

沈津摇摇头,很失望的说。

“贺敛啊贺敛,你真是活畜生啊!”

“你连外甥媳妇儿也不放过!”

“你这个曹贼!”

贺敛:“……”

什么玩意儿。

沈津一大早吃野菌子了?

他索性把人拽到了楼下,随后懒洋洋的往沙发里一靠,两只脚在桌子上叠起,不咸不淡的语调:“什么曹贼,姜郁和景樾已经退婚了。”

沈津嗤之以鼻:“你代表不了段家。”

贺敛掀眼,一股浓郁的杀冷嗖的传递过去。

沈津:“……就算你能又怎么样,姜郁终究是宋家人,你这行为放在古代就叫强抢民女,现代叫人贩子,你贺敛得挨枪子儿!”

贺敛没说话,抽出绑在腿间的枪。

沈津:“……是,是宋家人有错在先,你这样做也是为了救姜郁,但你不应该在宋家老宅里大闹一通,你知不知道你爷爷有多生气!”


费劲。

姜郁索性搂住他,低声道:“……贺敛。”

男人不出所料的紧绷起来,姜郁也被勒的难受,感受到掌心下的背部肌肉在滚动,她不自觉的微咬薄唇,又叫了一声:“贺敛。”

但贺敛却并没有被感觉支配,金属扣上的手指上移,穿梭进她的浓发,把姜郁往怀里又按了按,最后叹了口气,只给她洗了头发。

洗完后,贺敛拉着她回卧室。

姜郁望着他绷紧的颈侧,羽睫垂下,瞳孔蔓延出些许古怪的复杂,轻轻拧咬了一下嘴唇。

贺敛居然不做,真是奇怪。

姜郁坐在床上,贺敛用毛巾一点点的给她擦着头发,视线下移,瞧见她还泛着水光的脖颈,难受的仰头,喉结明晰的上下滚动。

受不了,想做。

想疯狂的做。

但是一想到姜郁什么都不明白,自己一直在趁人之危,他的良心备受谴责。

畜生了小半辈子。

这点儿道德水准全用在小傻子身上了。

贺敛在心里挣扎了一会儿,掂了掂姜郁的长发,虽然好看,但画画的时候的确不方便,忽然想到自家妹妹高中时特别喜欢的蜈蚣辫。

他摆弄了半天,满脸黑线。

不会弄。

他走去窗前,看着正在吊单杠的李蒙和叶寻,扬声道:“你们两个!一楼等我!”

说完带着姜郁下楼。

李蒙和叶寻在一楼站的笔直,刚才见会长表情凝重,估计是有什么大事。

难道说沙虫那边又有动静?

还是说谢轻舟又搞事了?

贺敛:“你们两个,谁会编蜈蚣辫。”

李蒙:“……”

莫?

就这?

编头发?

确定这种事要问两个大老爷们吗?

叶寻:“我可以试试。”

李蒙:“?”

叶寻走到姜郁身后,有模有样的摆弄了半天,最后面不改色的说:“对不起会长,我刚才是吹牛逼的。”

“我特么……”

贺敛习惯性的摸向腰后,却发现那里没别枪。

他一把推开叶寻,想到沈津送来的那个行李箱,取下来翻了一下,幸好有女孩子用的头绳。

叶寻:“有头绳?那我行。”

贺敛:“滚蛋。”

他拢着姜郁的头发,一圈圈的挽着,但结果不是太松就是太紧,忙活的手心都出汗了。

坐在沙发上的姜郁闭上眼睛,两只手攥成拳头抵在膝盖上。

三个大傻子。

她不轻不重的推开贺敛,低着头,动作温吞的把头发挽好,随后小跑到楼梯口,两三节台阶一起迈,很快消失在视线中。

看的李蒙和叶寻一愣一愣的。

两人回头,贺敛的脸上也略露诧异。

[姜郁不是傻子,她有自理能力]

[她只是不接触外界,自我封闭,不太爱说话而已]

沈津的话盘旋在脑海。

想到刚才姜郁自主的举动,贺敛的眉头缓缓压下来,他若有所思的摩挲着指尖,指腹上还残留着姜郁发丝的柔软触感。

难道说。

姜郁真不是傻子?

那通过心理疏导,姜郁也有成为正常人的可能?

假如姜郁可以正常和自己说话,正常表达情绪,正常的喜欢自己……贺敛的心跳突然断触了一瞬,茫然的咽了下口水。

紧接着恋爱、结婚、生子,如果姜郁生的是儿子就叫贺大炮,女儿的话就叫贺……

“会长。”

庄雨眠走进来,打断了他脑海中长达五十年的规划。

她递来一部卫星电话:“贺副市长的电话。”

贺敛很不爽的皱眉,抄手接过。

贺绍铭的声音严肃又低沉,贺敛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到他那副老领导的派头:“贺敛,给我把姜郁送回去!”


贺敛骂了段景樾十分钟,唇齿像管制刀具似的。

青年总算是忍不住:“舅!我爸妈肯定不会同意退婚的,你就帮我这一次吧!退婚是要长辈出面的!你不就是我长辈吗!”

段景樾瞄着贺敛秒趋沉冷的神色,越来越心虚:“……舅?”

他又向沈津征求意见:“津哥,你说是吧?”

沈津瞥眼贺敛。

如果那晚的女人真是姜郁的话。

这个婚,是得退。

否则就太混乱了。

但眼下还未确定,沈津只能旁敲侧击。

哪知话没出口,就被贺敛吐出的讥讽截住。

“呵呵,你这个二百五的智商,和那个疯子过一辈子正好。”

嘴唇颤抖的沈津:“……”

段景樾这回真的要哭了。

果然是表舅。

就是狠心。

终于,贺敛放下叠起的长腿,居高临下的拍了拍外甥的脑瓜顶,随即往旁边用力一扒拉:“明天启程。”

段景樾将将反应过来:“带我去洋城退婚?”

贺敛没回答,绕过他往外走,眼中逐渐溢出记仇的怒火。

退不退婚的都是小事,别说段景樾要娶一个疯子,就算他娶一头母猪对自己来说也无所谓。

他得再去一趟宋家。

必须把那个白嫖自己的傻子揪出来!

千刀万剐!

段景樾大松一口气,坐在地上狂拍胸口:“太好了,我还以为我舅不会答应呢,看来他还是疼我的。”

沈津自诩,为这个家操碎了心。

无语的揉了一下山根。

看来在贺敛心里。

傻子≠疯子。

-

接到贺敛要来的消息,大清早,宋家老宅就忙碌起来。

缄口不语的佣人在宅院里鳞次穿行。

金州太子爷二次莅临。

这可是洋城其余世家求都求不来的待遇,只怕消息放出去,宋氏茶园销售到北境的毛峰又得翻价好几倍。

朝露垂檐,雾色环山。

古色质朴的大堂内,宋谦抬起下巴,妻子方寻英正帮他整理衣领,小声询问:“不用叫二房和小姑子他们过来吗?”

宋谦:“不用,贺敛这次突然来访肯定是为了见雪妍的,干嘛叫他们过来抢女儿的风头。”

抬起头,他寻了一圈:“雪妍呢?”

在旁的顾管家低声回答:“大小姐还在换衣服。”

方寻英:“这孩子,一听贺敛要来就这样。”

刚说完,宋雪妍穿着一件米白色的直筒旗袍款步而来,她扶着腰肢在原地转了一圈,掩不住眼中的喜悦:“妈,好看吗?”

方寻英点点头,笑的很宠溺:“好看,像是天仙下凡,保证贺敛见了你就魂不守舍的,行了吧。”

“妈,别胡说。”

宋雪妍嗔怪,双颊倒是浮上一抹羞赧的红晕。

说起来,这是她第三次要见贺敛了。

第一次是在她的私人画展。

第二次是爷爷的葬礼。

一想到贺敛那矜贵中带着肆横的模样,她捂住狂跳的心口,忽而脸色微微一变,立刻转身对顾管家叮嘱道:“姜郁呢!把她锁好没有!”

顾管家颔首:“放心吧大小姐,肯定不会让她像上次那样乱跑……”

“姜郁跑了!”

话音未落,一个女佣跌跌撞撞的出现在堂外:“姜郁不见了!”

宋谦陡然一惊,急的往前两步:“快!快去找!”

宋雪妍烦躁的瞪眼,跺了一下脚。

真是的,不在房间里帮自己画画,总是乱跑什么!

这么多佣人,还看不住一个疯子!

-

通往老宅的山路上,一列改装车队有序缓行。

宛若一条游曳的玄蛇,那冰冷的现代重械感和周遭的自然葱绿对比强烈。

贺敛很讨厌洋城。

这里气候潮湿,四处都是山,氤氲的雾气透过窗缝黏在身上,他皱眉扯了扯袖管,让布料和皮肉分开。

段景樾倒是头一次来,把头探出窗外,唏嘘不已:“舅,这地儿和金州差远了啊,这么大的雾,跟蟠桃大会似的。”

贺敛睨着他,凌眉缓缓挑起。

故地重游。

被傻子吃干抹净的怨怼烧的更盛了。

距离宋家老宅不到二百米,贺敛实在是受不了这九转十八弯的山路,让司机停车,吩咐所有人原地待命,准备步行过去。

段景樾也赶紧跟上自家舅舅。

不多时,宋家老宅的檐顶在薄雾中渐显轮廓。

一条修理齐整的卵石路出现在脚下。

段景樾正四处打量,忽然撞到贺敛的背。

“舅?”

贺敛目光如炬,紧盯着左侧。

卵石路旁绿植林立,栅栏围起的阔大花园里藏着一抹小小的白色倩影,正捧着一个画本子,蹲在清澈的泥水坑前洗着老旧的油画笔刷。

似乎有些肢体不协调,女孩儿怀中的画笔散落一地,斑斓的颜料蹭脏裙摆,她倒是一点都不介意。

那个又乖又傻的感觉扑面而来……

脑中拉起警报!

贺敛想都没想,一个跃身翻过栅栏。

“舅?!”

贺敛用修长的双腿拨开绿植走过去,垂视着女孩儿白嫩的天鹅颈,那搓笔时的温吞和愚钝感,更加笃定了心里的猜测。

就是她!

没想到还没进老宅,就把这个傻子逮住了!

贺敛一把拎住她的裙腰,轻而易举的将人提起来。

女孩儿像是个提线木偶般随之起身,抬起头,一张清美的小脸带着茫然闯入视线,连着远处看热闹的段景樾都是一愣。

贺敛瞳孔一缩。

就是这个傻子把他玷污了!

察觉女孩儿眼底的木讷,男人笑的森寒,微微伏身,用试探的口吻提起那晚的关键词:“抱抱?”

刚跟着翻过来的段景樾:“?”

舅舅中邪了?

还是说这山里的白雾其实是瘴气!

段景樾急忙捂住鼻子。

女孩没动,定定的看着他。

贺敛的目光在她身上匆匆扫过,裙身洗的发黄,摆角的布料薄薄欲碎,一看就是穿了很久,根本都不合身。

知道宋家老宅里的女佣不少,但没想到,他们连傻子也敢要!

段景樾不明白,为什么面对这样一张堪称老天爷赏饭吃的小脸儿,舅舅还能拧眉竖眼的不高兴。

贺敛毫无怜悯,像是逗狗一样出言讽刺:“怎么?不要抱抱了?”

女孩眨眨眼,下一秒直直的伸出柔软的双臂,踮脚搂住他的腰身,神色迷蒙的靠在他胸口,乖顺的要命。

贺敛浑然僵住。

操啊……

堵了半个月的气被这么一抱,邪门儿似的顺开了!

那晚的旖旎盘旋在脑海,后半段女孩儿哭涩的样子像小锤似的敲击着他的薄弱的神经。

贺敛抽出右手,掐着女孩的下巴抬头。

倒是真有点儿好奇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“我叫姜郁。”

鲜有的完整句子。

像是在男人脸上轻轻打了一巴掌。

贺敛:“……”

段景樾一惊,凑到两人跟前,眼睛在姜郁身上放肆打量着。

再抬头,无视了自家舅舅见了鬼似的表情,他兴奋异常:“舅!要是姜郁长这样的话,疯一点我也能接受!要不咱回去?”

贺敛笑的极干,似在咬牙:“不,这个婚,你非退不可了。”


宋雪妍赶回来,瞧见贺敛在和自己父母说话。

男人虽然染了一身泥,却难掩骨气里的骄肆,斜靠着木椅把手,修长的指尖淡描眉尾,听到脚步声,一对凤眸漫不经心的扫过来。

宋雪妍心头一跳,悄然紧张。

金州坐落在华国北境,不是洋城这种小地方可比拟的,贺家是立在金州最中心豪门望族,十余代更迭,延续了两个世纪的的正统世家,

家族子弟遍布商政军三界,黑白通吃。

常听爸妈说,贺氏盘踞这么多年,早就在金州形成了经济闭环,不论对外花了多少钱,这些钱最终都会流回贺氏。

更别说贺敛出来单干,和沈家少爷一起建立的鼎盛集团承接了不少华国的安全要项,还有那驻扎在境外灰色地带的维和工会‘壁堡’。

所以,宋雪妍很庆幸。

堂堂的金州太子爷居然会喜欢姜郁的‘随意涂鸦’。

否则光靠爷爷和段老爷子的交情,她实难想象,自己这辈子还会有机会和贺敛面对面说话。

上次在洋城的小姐妹圈里说起,所有人都在羡慕她。

宋雪妍很享受这种追捧。

靠着姜郁的画,她翻身一跃,成为贺敛口中最出色的画家。

名利双收。

或许有一天,还可以把贺敛收入囊中。

“雪妍,快过来坐。”

苏寻英对她招手。

宋雪妍这才回神,迈着拘谨的步子走过去坐下。

单单几步路,贺敛就一直在盯着她。

宋雪妍捏着指尖,愈发暗喜。

还故意伸手抚了一下旗袍的下摆。

贺敛懒散的收回眸光。

一个养在深宅大院里,爱穿旗袍的端庄大小姐,居然能画出如此脱离模仿自然的抽象风格画作。

真是割裂。

这宋雪妍不会也是个疯子吧。

一个疯子一个傻子。

怪不得宋老爷子早早的被气死了。

宋谦对贺敛很恭敬,将茶杯往前推了推,问及今日的来意。

除了来见雪妍,他想不出别的原因。

段景樾还惦记着姜郁的小脸儿,忙不迭把话接过来:“没事,上次宋爷爷过世,我有事脱不开身,深感不妥,所以让舅舅带我来赔个礼。”

宋谦笑的有些僵硬。

有事,有什么事。

在宛城里和一堆女人乱搞?

段景樾自知尴尬,拿过茶杯刚要喝。

“景樾要和姜郁退婚。”

‘嘶——’

段景樾被烫的一哆嗦,错愕的看着贺敛。

这个舅是怎么回事?

看不出自己已经反悔了吗?

就那个长相,姜郁是疯子他也认了。

“舅?”

段景樾歪着头,疯狂眨眼示意。

但贺敛的脖子像是浇灌了水泥,根本不看他。

宋雪妍微微怔住:“贺先生……只是为了这件事才来的吗?”

贺敛睨过来,似是看穿了什么,又淡然开口:“听说宋小姐三个月后就要封笔了,作为你的画迷,我深表遗憾。”

宋雪妍双颊飞红,意识到自己刚才冒昧了,但得到满意的答案,她不由得捏着手指,娇怯的低下头。

就知道贺敛今天是为自己而来的。

他又对宋家夫妇道:“景樾是个混账,配不上姜郁,我这次是代表他父母来的,二位没异议的话,这门婚事就算了吧。”

口吻是习惯性的通知。

又跋扈的像命令。

宋谦和苏寻英对视一眼,倒是生出些惊喜。

巴不得退婚!

雪妍还得靠她呢!

何况老爷子把宋家所有财产都给了姜郁,要是让段景樾把人娶走,宋家三房儿女就要喝西北风了。

也不知道那个疯子把老爷子手写的遗嘱藏哪儿了。

“这样啊。”

宋谦毫不露难:“其实,贺先生不必这么客气。”他哀叹一声,“也是,阿郁的状况,还是留在宋家,让我们照顾比较好。”

段景樾急的火烧眉毛。

自己好歹算贺敛半个儿子了!

姜郁一个疯子,还能找到更好的人选?

宋家这两口子怎么回事。

送上门的高枝不攀?

“没事没事。”

他还是替自己争取了一下:“我不嫌弃。”

宋谦尬笑:“……”

上赶着娶疯子。

这人多少有点问题。

“景樾你有所不知。”方寻英适时接过话茬,“阿郁的妈妈是我公公的养女,她执意嫁了一个疯子,导致姜郁精神上也……”

“我知道!”段景樾大言不惭,“姜郁是个精神病,但我不嫌弃!”

苏寻英愣了愣。

段景樾拉了一下身旁的人:“舅,我真不嫌弃!”

贺敛睨着他。

那对丹凤眸里刮起一阵凛冬的霜冷。

几秒后,又恢复了无奈。

毕竟是自己给这个傻外甥戴了绿帽子。

“算了吧景樾。”

贺敛气定神闲的站起:“强扭的瓜不甜。”

懵了的段景樾:“……”

甜不甜的,抱的人是你。

他哪儿知道!

宋家夫妇也赶紧起身。

宋谦很客气:“贺先生,都这个时间了,您不妨吃过饭再走吧。”

宋雪妍也满眼期待的看着他。

但心里很难受。

贺敛日理万机,怕是会拒绝。

“好。”

哪知男人轻轻点头。

宋雪妍转忧为喜,苏寻英见状,很温和的帮腔:“午饭还要准备一段时间,贺先生不嫌弃的话,让雪妍带您在宅子里转转?”

贺敛又颔首。

宋雪妍喜不自胜,却被苏寻英轻拽。

这才发现刚才打骂姜郁的时候,旗袍后摆沾了颜料,忙叫上女佣去更换。

贺敛目送着她,忽而说:“那我自己先逛逛?”

宋家夫妇哪里敢拦。

段景樾跟着他舅往后院走,正想质问他刚才为什么要执意退婚时,却见贺敛将身一扭,往南面飞快的跑去!

“舅?!”

-

南院人烟稀少,佣人们都很默契的远离这里。

到了小木楼下,贺敛眉头紧锁。

看着挂在排水管上的姜郁。

他在正堂和宋家夫妇至少聊了二十几分钟。

这傻子就一直挂着了?

不过这样一来,他也弄清楚了姜郁的出行路线。

从排水管再到窗外的槐树。

属猴的傻子。

贺敛狠狠的沉了口气。

他的千金贵体居然被这种人糟践了!

“姜郁!”

贺敛厉声。

姜郁没动,背对着他的脸上满是镇定。

还真来了。

那正好。

她就势伸了伸腿。

本身就小一个尺码的裙摆被风吹拂而起。

这个角度。

贺敛的耳根瞬间烧红。

没穿!

这个大傻子!!!

“舅!你在哪儿呢!”

段景樾的声音由远及近。

贺敛气急,被悍匪围剿时都没这么局促过!

他赶紧脱下西装外套小跑过去,试了试,距离姜郁还有一小段距离,可恨他一米九二的身高,这时却派不上用场。

而且离得近,看的也清楚。

贺敛的手都在抖。

青筋在手背蜿蜒鼓起。

“舅?”

段景樾的声音近的仿佛就在耳边。

贺敛眼睛一瞄,在段景樾拐过来的瞬间,一把扯过旁边的槐树枝干,想利用繁茂的绿叶按住姜郁的裙摆。

或许是太着急,力气用的不小。

啪的抽在姜郁的屁股上。

“嗯……”

姜郁突然娇哼。

贺敛浑然一紧,整个人被刺激的红温了。


她要保护住阿郁!

贺敛指不上了,她不能让阿郁死在这里!

“妈的!”

宋谦将她扔在一旁,被急落的雨弄得心烦气躁,看着一眼倒在对面的姜郁,对弟弟招手:“别磨蹭了,把人给我勒死!”

苏合闻声,一把抱住宋谦的腿,狠狠的咬了上去!

宋谦哀嚎一声,把她踢开。

苏合的脸压在淤泥里,对视着姜郁苍白的眼神,哭的不能自持:“阿郁……是姐姐没用,姐姐对不起你……”

姜郁雾蒙的眼底也溢出一丝红,不着痕迹的苦笑了一下。

到底失算了啊。

也是,堂堂的金州太子爷,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,怎么可能因为两次的肉体缠绵就把一个疯子带在身边,累赘的要命。

只可惜,她真的很想晒晒太阳。

被关在洋城的这些年,她几乎快要发霉了。

身边踩来一只脚,宋逊提着她的头发把人拎起来,那粗粝的麻绳像是蛇一样缠在她的脖颈上,疼的姜郁一哆嗦。

她握着手里薄薄的石块,用指腹试了试边缘的锋利程度。

只能带走宋逊一个了。

真遗憾。

不过自己被勒死,尸体一定会被扔进池塘。

也好,终于可以和妈妈团聚了。

她正要动手,院门口站着的宋雪妍被人狠狠撞了一下,眼睁睁看着宋煜初又闯了进去,尖叫着:“宋煜初!你疯了是不是!”

姜郁瞳孔一动,瞧见宋煜初一脚把他爸踹开,忽而生出一丝想法,毫不犹豫的起身抱住青年,轻声道:“哥哥。”

宋煜初浑然一僵,不出姜郁所料,一声哥哥让他泪流满面,扬起脸对院里的众人嘶喊道:“求你们了!别杀她!别杀姜郁!”

宋逊真是恨铁不成钢,从地上站起来,正想说什么的时候。

另有佣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,撕心裂肺的喊道。

“坏了!贺敛杀回来了!”

宋逊听到这话,腿一软,险些晕过去!

这杀千刀的怎么又折返回来了!

这……

这要是让贺敛看到这一幕,不得活劈了他们!

“哥!”

他抬头看向宋谦,那人也一脸惊恐,这时候再勒肯定来不及了,只好对宋煜初妥协:“行行,不杀她,赶紧,赶紧把人藏起来!”

宋煜初大松口气,连忙把姜郁提起来。

宋谦让人收拾这满地的狼藉,随后整理了一下衣领,冒着雨正想和宋逊去应对贺敛的时候,苏合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了出去!

按着她的人也倒在了地上!

院门口的宋雪妍还想阻拦,但苏合像着了魔似的,力气大到不是她这种千金小姐能比的,直接把她撞翻在地!

宋谦血都凉了,一行人乌泱泱的追了上去!

-

大门口,贺敛利落下车,作战靴溅飞淤泥,白衬衫瞬间被打湿,他一把打开庄雨眠支来的黑色雨伞,阔步迈向正院!

刚一进去,迎面扑来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!

苏合如临大赦,猛地跌跪在他身前,凄然大喊:“贺敛!贺敛求求你!救救阿郁吧!宋家人要杀了她!我求求你了!”

她甚至不停的给贺敛磕头。

“求求你了贺敛!求求你了!”

贺敛眼中一惊,对面传来急切又密集的脚步声。

宋家一行人像是洪水般涌了上来。

宋谦也顾不上了,赶紧让人过去把苏合拉回来!

‘砰!’

谁知那佣人刚迈出去一步,脚前就出现一个子弹坑,吓得血都凉了。

宋雪妍更是尖叫一声,捂住耳朵蹲在地上。

宋谦面如土色,瞧见那个转移到自己脸上的枪口,还冒着白烟。


木楼内。

姜郁乖顺的站着,迷蒙的视线跟着顾管家走。

那人在屋里翻箱倒柜,全然没有男人对女人的分寸感,也没有仆人对主家的敬畏之意。

还叫了苏合一起翻。

好在没有翻出什么未露面的画作,顾管家才站起身。

他盯着姜郁,目光贪婪的描摹着女孩的身姿曲线,伸手用指尖在她腰肢上试探性的点了点,细细发笑。

饶是苏合在旁,顾管家也丝毫不收敛。

“阿郁小姐,贺先生都和您说什么了?”

姜郁没说话。

顾管家又走到窗口看了看。

老爷子葬礼的前一晚,姜郁就偷跑过一次,等发现的时候人险些掉进池塘里,这次又偷跑。

合着是翻窗啊。

害他被宋家夫妇骂的狗血淋头。

顾管家回身,凑到姜郁净白的耳根处轻嗅:“真的什么都没说?”

姜郁的身上有一股很淡的颜料味,像雨后的森林,植物被浸泡过,散发出的松木气息。

只有距离足够近才能闻到。

苏合见状,也只是作壁上观的冷笑。

“顾叔,一个连话都说不明白的疯子,贺先生能和她说什么,估计是看她傻模傻样的,逗两句解解闷而已。”

女孩微微转头,全然没有被冒犯的不适,因为干涩粘在一起的薄唇上下撕开,和身旁的人诉说着本能需求:“我好饿、我要吃饭。”

顾管家:“阿郁小姐,想吃饭的话,你就先告诉我,老爷子手写的那份遗嘱到底去哪儿了?”

姜郁还是没反应。

无论顾管家怎么看她,她都像根木头似的。

顾管家收起笑意,捡起地上的画笔塞进姜郁的手里,还在她纤细的小臂上摸了一把:“好,不提遗嘱,想吃饭你就先画画,乖,等你画好了,大小姐高兴了,我就给你吃饭好不好?”

姜郁:“好。”

顾管家这才满意的点头,招呼苏合,瞄着窗口吩咐道:“叫个木匠来把窗子从外面封上,免得她再跑出去坏事。”

苏合的眼神像是饿狼般在姜郁的身上掏了一口,忙不迭的承诺:“知道了顾叔,肯定不能让她再跑出去了。”

顾管家走后,苏合回头。

姜郁和她对视。

那双眸子里漾出一抹无奈。

苏合咬着嘴唇,眼底逐渐逼的发红,随后慌乱的掏出怀里的手帕,到窗口沾了些隔夜的雨水,拉着姜郁的小臂半用力的擦着。

“该死的!他居然碰你,我要杀了那个姓顾的!”

苏合哽咽起来,眼泪吧嗒跌落,又去擦姜郁的耳根,看到她胳膊上被自己扯出来的青紫,内疚迎心:“阿郁,你受苦了。”

要不是为了活下去,姜郁也不用这样装疯扮傻,被整个宋家当成玩物,任谁都能磋磨。

她猛地抱住姜郁纤薄的身子,泣不成声。

片刻,一只冰冷的手覆在她的背上。

耳边盘旋着女孩寡淡的声线。

“没事。”

苏合抬起头,姜郁全然不见那副木讷,取而代之的是沉静和冷锐,她走到窗边,盯着外面,很警觉的发问:“贺敛是来做什么的?”

苏合:“他是来给你和段景樾退婚的。”

姜郁的嘴角勾出一抹隐晦的弧度:“太好了。”

她还以为贺敛很难钓。

没想到这个男人真的很在乎自己的清白。

居然这么快就又杀来了。

苏合糊涂了:“阿郁,什么太好了?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?”

姜郁凛眸,说的干脆利落:“我把贺敛上了。”

苏合倒吸一口凉气!

怪不得今早姜郁让自己放她出去,还蹲守在贺敛的必经之路上,做出那一系列难缠出格的举动。

葬礼的前一夜。

阿郁竟然……

姜郁:“小合姐,上次让你帮我弄的颜料,还有剩吗?”

“上次掺了……那个东西的颜料吗?”苏合总算是全明白过来了,深深的压住惊愕感,“还有剩。”

“给我。”

苏合:“你又要出去吗?那我不让人封窗了。”

姜郁摇头,果断拒绝:“不行,那样你会受罚的。”

为了报答妈妈早年的资助,苏合毅然决然的放弃了德国留学的机会,半年前跑到老宅里当女佣偷偷照顾自己。

她很惭愧。

绝不能让苏合出事。

苏合:“那你是想……”

姜郁望着天,瞧着那积卷起的灰云。

在洋城生活了五年,她做出精准预判:“宋雪妍喜欢贺敛,肯定以为贺敛今日是为她而来,看样子马上要下大雨,山路难行,她或许会留贺敛在这住一晚,你照常把我的窗子封上,要是贺敛晚上会来……”

她转头盯着苏合,攥着画笔的手缓缓用力。

‘咔嚓’

劣质的笔身被轻易折断。

炸开的木屑插进掌心,她眸底的锐意逐步显现。

“就说明我的计划奏效,可以继续进行了。”

苏合悬心不已:“阿郁,你到底要做什么啊?”

姜郁:“我要利用贺敛,离开宋家。”

苏合心惊,片刻攥着胸口咬牙:“宋家这帮该死的畜生,逼得你这样糟蹋自己。”

身前的人哭的不能自已,姜郁却不见半点泪水。

她翻出床铺下的内裤穿好,又捡起一根画笔,架好画板,拿出颜料挤在调色盘上,沾了沾。

画着脑中和眼前不时出现的狰狞幻觉。

十四岁那年,她亲眼看着爸爸用菜刀劈死了妈妈,又把她捉住关在特制的狗笼子里。

三日一餐,姜郁和妈妈的尸体待了整整半年。

海城的夏天很热,尸体腐烂的很快。

爸爸成日守在那里,和妈妈絮絮叨叨的说话。

她先是恐惧,又逐渐崩溃,最后习以为常。

到后来,她也听到了妈妈的声音。

妈妈让她别怕,还说无论自己变成什么样子,都不会伤害自己最宝贝的阿郁。

直到姥爷来把她接走。

但回到宋家不足一月,姥爷就开始缠绵病榻,再不能起。

她知道妈妈也在姥爷的遗嘱上,宋家足足种了十几万亩的茶树,是北境最大的毛峰供应商,即便是四分之一,也是一笔异常骇人的数目。

姜郁不难猜出,姥爷为何会病倒。

本就偏执的爸爸又是受了谁的挑唆。

还有妈妈究其根本的死因。

姥爷必然是知道了真相,所以才选择二次更改遗嘱,将打拼来的一切都给了没有血缘的自己。

所以他也死了。

现在轮到自己了。

三个月后,宋雪妍会对外宣布永久封笔。

没有利用价值,她也活不成了。

一抹红,如血般甩在白纸上。

姜郁面无表情,眼神是压抑到极限,最后绷断的冰冷和麻木。

姥爷临死前将她单独叫到床前,交出那份手写遗嘱。

那带着折痕的泛黄纸张,被她卷好塞进空心的笔杆,后又夹藏在一幅双面画里。

而那幅画。

展出时被贺敛买走了。

她要让贺敛把自己也带走。

离开这座木楼。

离开宋家。

然后,利用贺敛的权势。

将这座老宅里的所有人,都埋葬在洋城终日连绵不断的阴湿里。

腐烂成泥!


贺敛冷冷嗤笑:“有种你再说一遍?”

贺绍铭似乎习惯了儿子和自己这么说话,答非所问:“我已经派人去壁堡接姜郁了,你抓紧把人交出来。”

贺敛回望了一下楼梯,眼神决然又跋扈。

“贺绍铭,你派了几个人?”

“怎么了?”

“没怎么,数数枪里的子弹够不够用。”

这话让一旁的庄雨眠都是一惊,她盯着男人阴戾的眉眼,有些难耐的别过头。

电话里沉默了几秒:“贺敛,如果你觉得好玩儿,金州有的是女人给你玩,不喜欢旱地的姑娘,京港的世家也随便你挑,但姜郁不行。”

这话明显踩到了贺敛的红线,他把手机拿远,开了免提,不想让这污糟的声音紧贴着自己的耳朵。

“贺绍铭,你以为我跟你一样?”

“贺敛!”

“咱俩唯一的共同点,就是都姓贺,仅此而已。”

“贺……儿子,宋家是景樾太爷爷的旧交,老爷子尸骨未寒,你跑到人家头上动刀动枪,你知道这件事要是上报,对我会有多大影响!宋家已经够给面子了,只要求你把姜郁还回去,你都这么大了,别再给我惹事了。”

贺敛不为所动,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不孝子孙:“惹事?贺绍铭,我是老贺头儿带大的,和你有什么关系,你什么时候管过我?”

“我现在就在管你!”

“呵呵,贺副市长好大的官威啊。”贺敛冷漠勾唇,“既然这样,那你就试试,是得罪宋家可怕,还是得罪我更可怕。”

“你!”

壁堡的大门外,传来鸣笛声。

哨塔的警卫伏身看了一眼,匆促往下赶。

贺敛知道是贺绍铭的人到了,将电话重新贴回耳朵:“贺绍铭,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把姜郁抢走,看在父子一场,我会给你的人留个全尸。”

贺绍铭正要破口大骂,电话已经被贺敛挂掉了。

他双手揣兜,气定神闲的走到院中。

大门拉开,一辆红色国雅驶了进来,警卫上前打开车门,贺绍铭的助理徐岩理着西服袖管走了下来。

他环视一圈,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。

徐岩很不喜欢壁堡大营的荒蛮,真是比金州商圈的繁华差远了,要不是正事要紧,他这辈子也不能让皮鞋踩进黄沙。

瞧见贺敛,徐岩大步迈来,正扬着脸想传达命令,却见一支直径五毫米左右的手枪正对着自己,看上去阴森森的。

“二少爷?”徐岩皮笑肉不笑,“是我,徐叔叔。”

贺敛挑眉:“打的就是你。”

徐岩心下一惊,这人怎么比小时候还混蛋,讪笑着往前一步,只听砰的一声枪响,距离左脚尖半米处,砸出一个子弹坑。

听到枪响,四周分散的组员潮水般袭来,将徐岩团团围住。

他一个动嘴皮子的花架子,哪见过这么多拧眉瞪眼的糙汉,微咽口水,硬顶着这份压力又往前一步。

砰!

这回子弹坑离他的鞋尖只有三十厘米。

贺敛掐的很精准。

徐岩彻底不敢再动了,皱眉道:“二少爷,这是贺副市长的意思,我会把姜郁小姐安全送回洋城,您就别为难我了。”

贺敛一个字都不想多说:“滚。”

徐岩:“您就理解我一下吧,我也要向您父亲交差的啊。”

贺敛:“行,那我给你的脚穿个洞,你回去就说我要杀了你,保不齐贺绍铭看你忠心耿耿,还会给你加薪呢。”

徐岩血凉半截,赶紧把脚收回来:“贺敛你……你也太不讲理了。”

贺敛笑的不冷不热:“我已经很斯文了。”

“可是姜郁小姐待在壁堡,只会添麻烦不是吗?”徐岩不肯罢休,“她连生活都不能自理,这全都是兵鲁子……”


“叽里咕噜的什么玩意儿,老子听不懂。”

男人切齿,继续骂他。

沈津将文件放下:“西西里的党派杀手,不过资料显示他会说汉语,你要是听不懂,就打到自己能听懂。”

贺敛叼着烟身的嘴唇一勾,在白雾中轻轻眯眼,将绷带一圈圈的缠在掌心,习惯性的攥了攥,回身两步,一拳打在男人的肚子上!

‘噗——’

男人眼珠凸出,当即呕血,红色的血雾喷在贺敛肩头。

垂下头晕过去了。

角落里蹲着的姜郁赫然一个激灵。

感觉贺敛再用些力道,拳头就会从男人的后背窜出来。

沈津也吓了一跳,骂道:“你他妈下手那么重干什么!人家武松打镇关西还得三拳呢!你一拳就要人命!”

贺敛抬手取下烟,血雾顺着结实的肌肉纹理汇聚成线,不咸不淡的对叶寻说:“再给我弄醒。”

叶寻只好再次举起高压水枪,好半晌男人才重新清醒。

贺敛弹了下烟灰:“叫什么名字?”

男人迷迷糊糊的,还是不肯说。

贺敛:“叶寻。”

那人应声递过来一把匕首。

贺敛上前,拎住男人的耳朵。

姜郁悄然瞪眼,瞳孔深处漫出一丝丝无端的激动,好像此刻绑在柱子上的不是什么西西里的杀手,而是宋家的那群牲口。

耳朵落地的瞬间,她不自知的咧开了嘴角。

但男人是个狠茬子,就算这样也不吭声。

贺敛耐心尽失,吸了口烟:“贺绍远派你来杀我的吧。”

这话让男人不安的吞咽。

姜郁蹙眉。

贺绍远?

姓贺?

贺敛见男人的目光似有躲闪,将烟头捻在他的肩膀上。

随着颤抖,焦糊味漫出。

贺敛冷笑着,眉挑不羁:“我这个大伯也真是的,我不就是把他儿子给搞死了吗,至于跑到意大利雇人杀我?”

沈津数着手指:“这是今年第四个了吧。”

但贺敛并没有杀了男人的打算,而是提起他仅剩的耳朵,靠近轻笑:“回去告诉贺绍远,是他儿子自己找死。”

他指了指自己左胸口处,那几乎和心脏重叠的枪疤。

“而且,这条命我已经还了。”

“阎王爷都不敢收我的命,他贺绍远就别再想着给儿子报仇了,要是再来这一套,我真的会把贺氏集团拿回来。”贺敛笑的森寒,眼露嗜血,“毕竟贺家就我一个正统继承人了,不是吗?”

说完,他掐住男人的脖颈,一字一顿的继续。

“对了,麻烦你再转告贺绍远一句。”

“我贺敛这辈子。”

“最恨别人骗我。”

贺敛的话掷地有声,顺着满地的血涸笼罩住远处的女孩儿。

姜郁眼睛发直,像是一只呆头呆脑的鹅。

她垂在身侧的手缩回身前,攥的紧紧的。

不难听出,贺敛那位长房堂哥,就是因为骗了他才死的。

完蛋了。

她恐怕得装一辈子的傻了。

贺敛松开手,一记肘击将男人劈晕,轻描淡写的说:“把人放进贺绍远的车后备箱,再留一张字条,就说我这个当侄子的,提前给他拜年了。”

叶寻:“是!”

贺敛依旧满脸阴沉,转身想再去拿烟,余光一瞟,瞬间汗毛倒竖。

“哎我操!”

他一个箭步冲向还在发懵的姜郁。

哪儿还有刚才的狠厉,整个人都写满了惊慌失措!

叶寻和沈津也吓的一惊。

前者忙脱下外套把遍体鳞伤的男人裹住,生怕姜郁的心灵受到创伤,后者则狂拍着心口,一个劲儿的说吓死我了。

姜郁蹲在那里跟个女鬼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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